一個朋友的長輩住院,是應該去探望他的,但是,遲遲沒辦法成行。
昨天又與朋友聯絡上,講著講著,我說:「我好像應該要去探望一下妳的長輩,也一直惦著這件事情,可是都沒辦法成行,為什麼啊?」
朋友說:「是因為在中興嗎?」
一語中的,原來如此。
去年父親就是先在中興住院,從發燒、無力,住到吃飯嗆到變成吸入性肺炎(或者因為吸入性肺炎而嗆到,已不可考了),急救回來之後轉住到加護病房,一週之後轉回普通病房,5天後又轉進加護,然後從加護轉呼吸照護,中間插管跟拔管來回了3次。眼見著父親從不耐臥床,想要起來走動,還會跟我們要錢在身邊,以防隨時要出院;慢慢失去了一些動力,也對身處的環境產生了漠然的感覺。
中興從頭到尾就是無所作為,只能反覆作檢查,注射抗生素,插管,拔管,再插管;最後只專注在希望家屬(就是我們)同意做氣切這件事情上,氣切就不想講了,還不到整理出來的時候。最後氣切了,轉院到萬華醫院的呼吸照護中心去,原本以為會住上一段時間,沒想到就是3個月。
從9月開始住院,到3月過世,7個月的時間裡,每天下班的路徑變成走18標,從環河交流道下去,走環快往南;去中興的話,大概從民族西路左轉,走延平北路下去,或者時間可以,就一路走到民生西路上高架之前,右轉走河堤便道,到了市民大道匝道口再左轉回環河往北走到長安西路。後來去萬華,只要環河一路往下,環河北到環河南,一路高架到了桂林路出口。
直到父親過世之後,後事也都辦完,請完喪假回來上班的第一天,在下班回家路上,當我走到18標的交流道,忽然發現,不用再走這條路了,就算我想走,也不需要了。那是父親過世之後,第一次流下淚來,在車子裡面,只有廣播默默地陪著我,流淚。
後來的某一天,為了某個原因,我已經忘記時間跟理由了,又從環河交流道下去,一路是熟悉的景色,陌生的心情;想起短短39年來與父親相處的種種,竟然比父親生前來要熟悉,許多很小時候的事情好像從記憶的抽屜裡面被打開來。原來,我比自己想像的要親近父親;原來,「子欲養而親不待」是那麼殘忍的一句話。父子緣淺,卻也正應了多年前自己說過的話,一切冥冥自有定。
短期內,大概不會再走上這一段路程了。
- Jun 08 Mon 2009 11:27
父後記事—路迢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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